专业配资炒股网他记得当时有位白发老头跪在加油机旁

凌晨三点的德黑兰郊外，张先生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。导航上明明显示四小时就能到北部城市，可他愣是从清晨堵到傍晚。后视镜里，十来辆挂着伊朗车牌的轿车像被冻住的冰河，连应急车道都挤满了抢道的摩托。手机弹出中国使馆的紧急通知：＂各陆地口岸恐将关闭，请立即离境＂，可眼前这条通往阿塞拜疆的主路，活生生被堵成了露天停车场。

这不是第一次遭遇路障。前天经过加兹温收费站时，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挥手示意停车。张先生把脸贴在车窗上观察，三辆军用卡车横在道路中央，几个戴头巾的妇女正抱着小孩往军卡上爬。同行的伊拉克司机咕哝着吐出一句波斯语，大概意思是：＂打仗时连逃命都要排队领号＂。

车流突然向前挪动半米，后排的出租车司机猛按喇叭。张先生瞥见副驾驶座上的矿泉水瓶——这是昨天在德黑兰超市抢购的最后一瓶水，货架上连方便面都只剩空格。加油站更夸张，油枪前排着二十多辆车，工作人员举着扩音器喊：＂每人限加10升，加完快滚！＂。他记得当时有位白发老头跪在加油机旁，把塑料桶举得比头顶还高。

当车头终于蹭过哈马丹省界碑时，车载电台突然插播紧急新闻：＂以色列空袭目标新增伊斯法罕＂。后座的广东籍工程师突然坐直身子，他三天前刚从那座核设施城市撤出来。手机信号在这时断断续续，使馆撤离群里的消息每隔五分钟弹出：＂华联会最后一波撤离车辆明早出发＂＂土耳其口岸已关闭＂。张先生盯着不断跳红的字句，突然想起广州大学门口的牛肉面馆——那家店的老板也是这样突然关门，说要回老家躲战事。

夜幕降临时，堵车长龙亮起连绵的尾灯。有人打开车门蹲在路边吃饭，保温盒里飘出抓饭的香气。穿黑袍的妇女抱着婴儿挨个敲窗，兜售着皱巴巴的薄荷叶。张先生拧开空调又关掉，省油要紧。后视镜里，远处山坡上隐约闪过导弹划过的白烟，像谁在天边划了根火柴。

次日正午，车终于开进大不里士郊区。便利店老板听说他是中国人，突然用蹩脚中文喊：＂昨晚特拉维夫炸了！＂。玻璃柜台里，最后几包方便面标价翻了三倍。隔壁收银台的老头掏出手机展示视频：浓烟从某栋公寓楼顶腾起，镜头晃动间传来尖利的防空警报。张先生想起广州读书时经历的台风天，那时整栋宿舍楼都在摇晃，可没人会想到十年后真要在导弹轰鸣里找活路。

使馆发来的撤离路线图显示，从阿塞拜疆转道是最快捷径。但此刻边境检查站前，上百辆汽车正进行着绝望的蠕动。穿迷彩服的士兵用枪托敲打车窗，催促旅客加速通关。张先生看见前窗贴着＂中国公民撤离专车＂的贴纸，那是使馆连夜赶制的通行证。可当他终于摸出护照时，对讲机里又传来新消息：＂土耳其里扎口岸突发爆炸，所有车辆改道马库＂。

入夜时分，车流尽头终于出现边境线的铁门。月光下，几个黑影在沙漠边缘快速移动。张先生突然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裹着头巾——不是防沙尘，是要遮住偷渡时的惊惶。他握紧方向盘想冲过去，却被武警拦下检查证件。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，像是在为这场持续11小时的龟速逃亡敲响倒计时。

当车轮终于碾过阿塞拜疆的土地时，车载时钟显示比预定时间晚了整整七小时。张先生摇下车窗深吸一口气，闻到的却是陌生的柴油味。手机突然震动，使馆群聊里跳出最新消息：＂德黑兰至亚美尼亚公路已关闭＂。他望着前路昏黄的路灯，突然想起广州那家牛肉面馆老板说过的话：＂跑慢点，命才攥得牢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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